王子就這樣不見了。她有想過要上哪去找王子回來。

 

 

        只是也不是說王子這個人真的從世界上消失不見,至少那個像貌跟王子一模一樣的男人每天仍然回家、吃飯、睡覺、用同一個手機號碼跟朋友聊天,只是她感到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她所熟識的王子了。 

        比方說,身邊這個跟王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開始晚歸、睡覺打鼾,偶爾還會磨牙,不再用跟她一樣纖細的臂膀圈著她的,說些連月亮聽了都躲到雲後去得噁心情話、早晨也不再仔細品嘗她打理的精緻養身早餐,只是將盤內的東西全一口氣狼吞虎嚥,咕嚕咕嚕(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喝東西時真可以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喝完柳橙汁後說:「這豆漿真純。」露齒對著空氣笑笑表示謝意,再用一個飽嗝做為句點,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攤在桌上的那份科學日報,接著在設定好的鬧鐘響起時匆忙出門,連領帶都沒打好,兩隻襪子也往往是不同花樣的,當然更不用提他再也不會在出門前,像以前那樣,在她小巧的前額上印下一個輕吻。



這是王子從前的溫柔模樣。
 

 

        她難免有些失望,特別是被身邊這個男人的酣聲吵醒的半夜,她還曾天真地以為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王子呢!她還曾經想過要為(以前的)王子生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剛剛好,不能多也不能少,若是生了男孩之後又懷上男嬰的話,或生了女孩之後又懷上女嬰的話,變得打掉,格殺勿論(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微蹙眉頭思考電視上那些皇上、將軍們都是怎麼用這四個字的,接著確定這四個字可以貼切表達出她的意思之後,露出得意的樣子)。 
 

  總之,這兩個孩子得是世界上除了她和王子之外、唯二的精緻生物;眼睛要像水裡的漩渦那樣致命地吸引人,睫毛得長長向上翹起放得住一根火柴棒,鼻子嘛最好是像劉德華的鷹鉤鼻,像成龍可就糟了,唇嘛則希望是像王菲一般薄,雖說薄唇者薄情,但總好過潘越雲的厚唇,不知得耗掉多少口紅咧!但如果像王菲的女兒有兔唇就不好了。她要他們的兒女雙雙成為世界男男女女的目光焦點。

  雖然她曾想過不要生育後代,免得給自己製造麻煩,何況她實在不希望見到自己肚子膨脹到穿不下原本衣服的那天,這讓她害怕,害怕那些歲月帶來的一切:肥胖、蒼老、心軟。但遇到王子之後,她開始覺得她跟他如果不生孩子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畢竟上天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她和王子的外表,和內心的一部分。  

  「呼噓~~噓~」想到這裡,身邊這個戴著王子面具的男人又打了一聲響鼾,把她從過去編織、還來不及實現的美夢中再度驚醒。還好來不及實現。她想。否則豈不是要讓自己的孩子叫身邊這怪物爸爸了嗎? 


       
隔天醒來時,男人已經不在。桌上留了字條,潦草的字跡:實驗室有狀況。旁邊還
有一本已經快要被翻爛的科學雜誌,她隨手闔上雜誌,赫然發現王子那張臉在雜誌封面上露齒笑著,像在拍牙膏廣告一樣。大大的標題寫著「本月科學家之星:零熱量食物之父」。


科學雜誌封面上燦爛微笑的王子。


  她終於想起那天她嘟著嘴要王子作出一個零熱量的巧克力蛋糕(好為日後懷孕控制體重作準備),王子先是搔著頭、面露難色,繼而在不願讓她失望的情況下認真地答應她。畢竟王子曾說過:「為了妳我什麼都做得到,即使是讓月亮消失也行。」後來果然夜夜說著讓月亮都噁心得躲起來的情話擁她入睡。此後,王子日日埋首實驗室,便是為了實踐當初的諾言。

 

 

  如今她早已不再記得那個零熱量巧克力蛋糕的滋味,只是終於明白王子去了哪裡。 

  王子沒有消失,是她自己把王子變成科學家的。她想著想著,難免有點失望。 

  「也好,這樣就不必再費心想著到底要怎麼告訴他我其實不是公主了。」 

 

  撒旦畢竟比上帝來得有魅力,有罪惡感地吃著高熱量的甜點其實比零熱量巧克力蛋糕挑逗人得多了。她突然領悟這個道理。  

   「明天就來假造張兵單吧!」她想起大敵當前裡面裘德洛一身軍裝英挺帥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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